聖召之路 Vocations

烽火下的信仰陶成 (中)

MAY 08,2018

  在上海小修院除了讀書,我們也打乒乓、籃球等,上海很流行踢足球,徐匯中學的足球是很有名的,足球場很大,我們修士就穿著中國式長袍踢足球,我擔任守門的工作,為了方便大家要把衣服綁起來;後來到西班牙,他們的小修士也穿著修士長袍,也是把前面綁起來然後踢足球,現在想想實在是蠻有趣的一件事。

  在馬德里時,每個星期四的下午,修士們會到郊外走一走,穿著長袍戴著帽子,兩個兩個排成一隊,由於在天主教國家,所以老百姓看到這隊伍也不覺得奇怪。

    那時候讀到神學二年級會接受「剪髮禮」,主教親自幫我們剪頭髮 [註一],表示你正式加入聖職班了,出門時,大家看到這髮型就知道你是修道人,現在已取消這個規定了。神學三年級則是升小品,有輔祭、看門、讀經及驅魔四職,再來是五品,即執事的下一品,準備要升執事;六品為執事;七品則是晉鐸為神父了。(教宗保祿六世調整了這些聖秩和聖職,小品只存輔祭職和讀經職,五品已取消)。

       讀了三年哲學和四年神學,1955年12月24日從于樞機手中領受了司鐸聖秩。課業結束後,樞機主教希望我們到羅馬念書,那時教廷前任駐中國的第一位代表剛恆毅總主教,是傳信部次長,他建議大家念教會法,好幫助中國的主教避免吃虧,於是1956年到羅馬傳信大學選讀教會法,有的人則讀哲學、神學、傳教學等等,法典都是拉丁文,老師上課用拉丁文,考試和寫論文都要用拉丁文,我們有一位老師~施森道神父,他的拉丁文很流利,我們很多念法律的都是他的學生,三年的時間取得了博士學位。因為逃難,少學了兩年拉丁文,念起來還是差了點,就多多查字典,羅光總主教、郭若石主教和成世光主教,他們的拉丁文真的是很美很流暢。

        說到自己會的語言,小時候的上海有法租界,接觸到的耶穌會神父又多是法國人,法文當時是外交語言,郵政、電影公司都是用法文,所以小學五年級開始學法文,當時的彌撒用拉丁文,一般人不知如何回應,我們當輔祭就用中文注音寫在旁邊練習,所以一些和神父對答的經文也有了些些的基礎,但只會發音不懂得意思。上了初中有意修道的同學,會正式學拉丁文,也因此後來學同樣屬拉丁語系的西班牙語時容易多了,也跟同學多交談,一邊聽一邊講就學得比較快了。到了羅馬用的是義大利文,又和西班牙語很像,也沒有太大的困難,學到很好不容易,但至少學會講也可以聽。

       至於英文,那時帶我們逃離大陸的龔士榮神父,要我在回台前去學英文,於是去英國在堂區幫忙一年的時間中,請聖心修女會修女教我英文,同時也在曼徹斯特的一家精神病院幫忙做彌撒,那裡有1,000位病患,平時是很正常的,其中有一位女病人症狀嚴重,病發時有暴力傾向甚至撞牆,所以特別關起來,但也會為她送聖體。由於自己會西班牙語,讓在那裡工作的西班牙籍護士很開心,她們可以用西班牙文辦告解,這也是個小插曲。回台中後,有機會和瑪利諾會神父談話時又加強了不少,其實學語言就是這樣,多讀多說就練起來了。

  我們住在羅馬伯鐸公學,到傳信大學念書,一位聖言會的神父帶領我們,同學是來自五大洲的神父們,越南阮文順樞機主教當時和我是同學,剛開始,有時晚上沒有開燈,遇到來自非洲的神父們,只看見兩隻亮亮的眼睛總是會嚇一跳,挺好玩的,大家共同語言就是義大利話,平常也可趁機練習法文、英文、日語等等。我們除了念書也做牧靈工作,在大公會議前都是用拉丁文做彌撒,我們就幫忙本堂神父做彌撒、聽告解收一點零用錢。那時候聖週的彌撒是在早上舉行,並在聖週六的早上去祝聖教友的房子,本堂神父一個人忙不過來,我們就幫忙祝聖。

  有一年我到西西里島協助本堂神父聽告解,很多教友也是所謂的復活節教友,那一個聖週六聽了七個小時的告解,也是難得的經驗。以前教友們在四旬期應辦告解,稱為「開四規」,本堂準備「四規條」,上面會寫著你的名字、聖名及堂區,辦告解時交給神父,事後轉所屬堂區神父,這樣就知道誰沒有領和好聖事了。6月底到10日中旬是放暑假時間,學校不提供住宿,也是強迫我們到其它地方去學習,訓練自己,並協助需要休假的本堂神父們。

  在當時晚上12:00就不能喝水吃東西,以準備第二天恭領聖體,所以這樣一整天聽告解下來,已經很晚,若是夏天,口很渴,還是得忍耐不能進食和喝水,神父真的很辛苦,現在改成彌撒前一個小時,神父們可以稍稍休息一下了。

  我也曾到比利時和巴黎的醫院及聖堂幫忙,和其它的神父們輪班,輪值的人要負責當天所有的事,包括聽告解,主持婚配或殯葬彌撒,這也訓練了自己如何準備講道。在巴黎醫院時須隨時待命,為新生兒付洗,也為交通意外送來的傷患傅油,有一次為全身燒傷的小女孩行堅振聖事是很特殊的經驗。事情若發生在半夜,修女會打電話通知,從我住的地方到醫院要經過太平間,起初會有些怕怕的,為了牧靈還是壯起膽走,相對地抗壓性也增加了許多。

       我們這一輩的經歷應該是天主的旨意,在國外進修學習,回到台灣能有所貢獻,能做的盡量做,學會外國語言的好處是,教宗文告不管是義大利文或英文,可以幫忙做一點翻譯,一方面也是在徐匯中學時打下不錯的中文底子,在備修院又讀了不少中國文學,當然之後也需要多看書,才能做好翻譯的工作。

註一:「剪髮禮」所謂的剪髮,不是把長度變短,而是在頭的中央理出一個小圓圈,每個星期都要把圓圈上的頭髮刮一刮,整理好。

[王愈榮主教口述, 黃琪珊整理]